砂州左派运动在历史上应有地位(未发表稿)
前言
重读
Fitini Yaacob在1991年2月至7月间在《社会月刊》(Dewan Masyarakat)与1994年间她在《马来西亚周刊》(Mingguan Malaysia)有关马共马来女性珊霞法吉(Shamsiah Fakeh)的史据与斗争系列,令笔者思起五,六十年代砂州华族左派分子的斗争史与他们的遭遇,几十年来是否有人为他们着墨?他们的史据莫非已被埋没了?或者为他们著史者都以冷战间的典范来论述这段史实。[1]詹运豪在他的《砂拉越华族政治:对人民联合党的透视》(Oxford University Press, Kuala Lumpur, 1996)中对左派与人联党的关系有所着墨。田农在其《森林里的斗争》(香港东西文化事公司,1990年9月)中对砂州左派的共产组织也有相当完整的论述。
五六十年代是世界反帝反殖、民族主义兴起的时期,向来还算宁静的砂州也感染了这个气息。年青人都热烈地运动,参与反殖反帝的潮流。他们受外来的影响而偏向追崇左倾的共产主义,这也与当时砂州的农业社会背景有关。他们的斗争涉及层面极广,影响极深,不过他们的史实却乏人着墨,因为冷战期间的敏感。
谁是运动者?
这批华族左派人士大体上可归纳为以下几类:
1. 响应森林的号召,进入砂印边界进行武装叛动者
2. 自愿奔向或被放逐大陆者
3. 成为政治扣留者
4. 漏网及留在自由界公开活动于宪制组织者
自1974年斯里阿曼行动与1977年的大释放以来,这些人士已成为效忠马来西亚的良民,他们从商从政,在各领域活动着,但历史却没有给他们一个完整的论述,这也意谓历史还没向后代交待这一代人的斗争史,可能这是一项刻意的留白。
事实上,他们可以被圈为民族觉醒意识的先驱,尚或民族英雄。但因为他们所信奉的政治意治型态是可怕的,所以历史就忽视他们的故事,后代因而读不到他们的历史,但却读到那些与殖民政府合作,然后享受独立成果者的史绩。
让他们登台历史
Fatini Yaacob写
Shamsiah Fakeh即抱着呈现事实的精神,她不管前军人的反对或半岛动荡时代人们的怒吼,她抱着欲让Shamsiah这女性斗争者的故事回归其史实地位并套在正确的历史脉络上的毅力完成了她的报导。
且让我们以诠释历史与厘清历史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这批前左派分子回归社会已有二十几年了,冷战也已经结束近十年了,他们也多已达花甲年岁,如不趁当事人尚在,尽量搜集他们的史实,恐怕这段史实将永远被“省略”,更可悲的是永远被误解。
困感笔者的问题是:
(一) 这些人士当时以什么心态参于活动?
(二) 他们对其所奉行的政治意识型态了解多少?
(三) 为什么他们要等到马来西亚成后十余年方放下“斗争”,重返社会?
C.H.Carr 说一切历史皆当代史,如果当代人当事人能挺身而出供证历史,那历史将更正确。笔者认为这不是判断谁是谁非,而是寻找真实。刻意删除左派人士的运动与历史角色是不容谅切的,因为其涉及的层面广阔,所牺牲的生命也多。
左派运动对砂州政治、社会、民间生活所造成的震撼、启示与破坏都是巨大的。它对砂州华社的影响更是深远。它让华社失去了一批有知识,有力量的年青干部,但也促进一场浩大与革命性的群众运动。
环顾这一点,笔者认为我们必须致力让他们的角色回归历史正位。当代的局势与大导向使他们选择了左倾的政治意识,把他们当着是砂州非土著民族意识与群众召的先驱该不会是一项过分的命题。
但至今,人们(包括当事者、其家属、同志)[2]对于这个史实都不太热衷。除了李一文等所著的《墙内岁月》外,很少涉及者肯回首他们的往事。笔者曾经阅读一位曾经被以政治犯来扣留者的谈话:他表示官方以政治理由扣留他,并指责他步及共产主义。类似的谈话对当代人来说是清楚不过了,但却很令现今的年青读者误解,因为学校正史不曾交代清楚这样的历史段落。
左派运动乃砂州战后政治史的重要段节,因其动员庞大,影响深远。刚好在这复杂时代,华族参与者又那么的热情,我们更该谨慎处理。参与者有权以无知、不愿回忆黑暗、悲伤的过去来带过;但史学工作者却不能漠视它的存在与影响。
如果左派运动的功能不被纳入砂州历史,尤其是华族史,那么我们简直是强奸历史了。人联党更该把左派的因素纳入他们的党史,因为不管是被掺入还是就是代理,它的存在与影响是不可忽略的!更何况如果左派不动员,砂哈地的声音也未必能传播,飘扬全州。
左派史据的边缘化
左派运动在大马政治的角色往往被刻意空白化,虽然事实上他们所经营的民族政治运动是很有效率与具与具带领性的。K.S.Jomo更表示右派(传统)的马来人只是搭左派(激进)马来人的民族政治运动。[3]Nadzan Haron在讨论口述资料的史料的文章中也认为“马来左派分子的斗争在马来族独立斗争的撰写中没有享有应有的地位,虽然他们乃加速独立的因素。”[4]
砂州左派运动的研究如被重视,它其实符合当今史学的几项趋势:
(一) George Rude (1988)与Roger Fletcher (1988)的“由下历史”(History From Below)
冷战余波已渐逝去,左派运动的论述应该解禁了。
后记
本文完稿于1997年,1998年重修,未刊登,只在朋友圈内传阅。1997年7月7日前左派人士成立砂拉越中区友谊协会,至2016年该会先后出版了16本友谊丛书[6],包括:1,《往事》2,《林中猎奇》3,《悠悠岁月话当年》4,《风雨年代》5,《砂印边界风云》6,《回忆一九九0年和平谈判》7,《心中有个宏大的世界》,8.
《追寻民族区的踪迹》, 9,《永远活在人民心中的人》, 10,《燃烧的岁月》,11,《1973年和談》,12,《林海遗珠》,13,《并肩风雨行》,14,回首来时路,15,漫漫求索路,16,一个女兵的足迹
和20期《会讯》。他们终于以自己的视角交代他们的斗争。其中,也有很多学者开始重视这领域的研究。
[3] 見K.S.Jomo, Pilihan Nasionalis Untuk
Malaysia,收入Pemikir
Julai-September 1996, Utusan Melayu (Malaysia) Kuala Lumpur, 頁55, 因為馬來左派運動二戰前已始,不過右派卻要等到戰後的馬來聯盟效慼才萌芽.
[4] 見Nadzan Haron, Keterangan Lisan Sebagai
Sumber Sejarah 收入Badriyah
Haji Salleh, Tan Liok Ee編Alam
Pensejarahan: Dari Pelbagai Perspektif, Dewan Bahasa Dan Pustaka, Kuala Lumpur,
1996, 頁151.
[5] 見Badriyah Haji Salleh, Sejarah Dari Bawah:
Sejarah Rakyat Dalam Masyarakat Melayu Tradisional 收入Badriyah Haji Salleh, Tan Liok Ee編Alam Pensejarahan Dari Peibagai Perspektif
Dewan Bahasa Dan Pustaka, Kuala Lumpur, 1996頁155
(收入《鲁巴河畔读史札记》,即将出版,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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