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文史写作扩及民间论述,吴诰赐致力发掘民俗人文生态(旧稿)
我们通常会认为历史是一门枯燥的功课,要记牢历史事件的朝代、年间又是一件繁琐的事,而是什么促使像吴诰赐这样一位时代青年走向从事史学研究,又是什么因素促使他对民俗文化产生兴趣呢?且听吴诰赐说说他本身的经历与看法吧!
不确定的年代
我是在1989年中进入大学,那是一个不确定的时代。国内政局因新经济政策即将结束而处于不确定,中国大学生的民主运动及五四运动七十周年的回顾思考,对一个大学生来说是充满引诱与推动的。所以,民登岭上,理大校园内的我们都禁不住溶入其中,民族、民主、科学、批判、社会醒觉等运动性的字眼充满了我们的言语。血气方刚的年青人,有谁不欲为时代的先锋与眼睛?其中,以“自我教育,振兴民族”为训言,推崇民主精神与科学态度的理大华文学会成为了我大学时代的成长场所。
史学的诱惑
在这环境下,选修历史学,对我来说是颖新的经验与冲击。理大历史系讲师们对历史事件另角度的批判、精密的推断以及西方史学理论的多元足以吸引我对史学的兴趣,并奠下从事治史工作的基础。其中对由下而上、社会主义史观等史学观念尤为深刻。
毕业后,郊区教学生涯的悠闲,让我有机会在课余时间撰写时评文章。其中也对历史课题与史观的问题提出看法,那时我把大多数的文章发表在田农主编的诗华日报论坛版。通过这样的机缘,我开始认识与参与砂华族文化协会的工作,并认识了砂州一些文化工作者。在大家互相鼓励与讨论下,我由时评写作转向文史专文写作。这转变是多因素促成的,不过其中心点依然不变即在营造与扩大民间论述。这正是我大学时期所学的史观,及大学时期所持的理念。
民间文字记录贫乏
在砂州民间以中文撰史,我们面对的重要问题在于史料。我们逃不了要参考殖民政府留下的文件、记录,这约束了我们民间治本土历史的工作。民间文字记录的贫乏,使我们不得不开拓与发掘其他的史料。其中,碑铭如:墓碑、征信录、私人老照片及口述资料就成为了我们的选择。个人就曾以成邦江新巴务华人墓山的墓碑碑文写了几篇专文,并成功发掘新的本土历史议题(如华族男子与土著女子通婚现象、土著女性在华族家庭中的地位)。这些都有助于后人;了解先民的人文生态。
民俗传达的讯息
当历史文字或文件的发掘也成为局限时,民俗论述与研究就成为选择。传统的民俗虽渐渐不被继承,但那还是很多人儿时的回忆或一些城镇的某些社群或家庭的小传统。民俗研究者把它记录下来并不抱着输旧的心态,我们关心的是这些习俗对实践者的意义,其代表着的时代意义,或民俗所欲表达的讯息。民俗更具地方色彩,如槟岛人元宵抛柑要选旧关仔角,成邦江人中元祭孤要待鲁巴河涨潮。所以,研究民俗是一项社会科学家的工作,更是民间论述重要的一环。我把民间撰史、民俗研究当着是我们社会当前最有潜能民间论述。我希望这项工程能让我们更了解过去与现在人们的人文生态,让群众成为论述的主角。
可有计划要出版民俗或史学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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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文人,出书著论固是一项期望。为的是要与读者群众进行思想交流。
外来文化融合本土文化产生一种独特的文化,会否破坏传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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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不怕被破坏,没有纯正的族群文化,全部的文化都经过互相交汇,去芜存菁的过程而形成。研究历史、民俗并不为保旧,为的是协助人们了解过去、现在与本身的社群。
可有意从事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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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没有从事文学创造。
本土文化工作是否还有待改变?这方面的工作是否受到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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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州本土民间研究是一门刻要开拓与发展的事业,目前它尚处于萌芽的阶段。砂华族文化协会每次举办研讨会时,提呈论文者不多,都属常客。本土民间研究著作作者也不多,这表示队伍尚小,而且都是业余工作者。此乃最大的局限。我们既没特别计划养研究员,更没有计划鼓励年青学者加入这事业。固然如此,近年来还是有些成就,《文海》、一些专书的个别出版可称小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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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过去,面对大学时期所把持的理念,常觉惭愧。时间、生活、现实消磨很多理想与信念,所以我觉得唯有以写作与论述来填补这个无奈。因为,写作最能确保思想继续进步,也是我们对生命与生活热爱的表示。
写作确保思想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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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写作,就要阅读,一个人所阅读的书籍往往就决定那个人的思考方式和写作范围。在砂州,书籍市场并无法提供与满足文人的需求。也是因为这样,我们的文化事业往往办不起。
对砂华文协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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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本土文史研究队伍,不要只成为资料提供者,应该自己掌握诠释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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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与其他民间研究机构交流,推销文协的研究成就,建立更广阔的研究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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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发掘研究议题,让群众、边缘人成为研究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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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如何结合国内外研究机构的力量建立“砂华族研究”学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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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要求国内人文、社会科学系大专生以砂华族或文协所存资料为研究议题。
为什么把成邦江成为文史论述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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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邦江是我的家乡。我是老成邦江人。我家在成邦江已第四代了。先人曾参与成邦江的开拓。少年时期离开成邦江,那距离加深我对成邦江的感觉。成邦江是我最熟悉的土地,论述成邦江让地方感再现。漂泊在外多年,总觉得故地太美妙了。
历史是一门怎样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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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史学家诠释一论述过去的结果,也是一种权力斗争的结果,它往往不是真正的过去,它只是史学家“想象”中德过去。
对本地时评写作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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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章的时评文章千篇一律,只能瘙痒,无能下药。作者和编辑部自我删剪,读者读得不痛快,问题继续存在,然后其他作者又重复写同样的文章。本地报章也取消论坛版了,没人写,也没人“要”办论坛版,大家较喜欢安全的版位。
从事本土论述的意念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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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那些失落的记忆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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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加社群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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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本土/地方认同(如我对成邦江的感觉)
参加社团是否有助民俗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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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实践一些民俗活动,如顺兴公会的中元祭孤、清明公祭。
对民俗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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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活动是承传传统的方式,如中元没祭孤,民间的孝道表示方式就会被遗忘、元宵没花灯游神,这春节的高潮还有谁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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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新生代参与文史论述的工作,这不仅有助扩大民间的论述空间,也是一项享受。
(刊登于杨诒钫企划,本土写作人系列,诗华日报,26-2-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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