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班农耕历法中月份的名称与意义

月是云彩底层的物体，在伊班人的日常生活中，尤其是耕种有重大的意义与用处。旧谚语与诗句中对月球有如此的描述：

旷阔的天际如对折的帽缘

白色的天空犹如一片镜子

那就是名为三十的亲王居住的地方

他就是那个反对查禁驶过激流的男人

那个娶苏丹国女子

那个懂得在深夜里走过层层落叶的人

光亮的美女

如千条绑斗鸡刀的直线

 

伊班人以三种方式表示月份，即：伊班耕种历法中的月份、天上的月份及官方的月份。

 

1. 伊班农耕历法如何分配月份？

此历法中的月份是以旱稻耕种的过程来分配。所以，月份的名称就以耕种的程序称之。此种称法在很早的时候已被应用，早于白人实行官方历法中的月份。

2. 天上月份又如何区分？

伊班人以观察凌晨时星星出现在天边来计算天上月份的开始。当星星在凌晨与天上五月的月亮同时出现，官方的四月月也同时出现。所以，伊班天上月份的五月相等于官方的四月。

3. 官方的月份又如何分配？

官方的月份是以白人的历法分配。这种分配法始于布洛克在1841年统治砂拉越。老人称其为官方月份，因为那是与布洛克政权（1841-1946）及英殖民地政府（1946-1963）工作的人所用的。它被用来计算政府人员发薪的历法，也是伊班用来缴付赋税、门牌税、枪支准证、地税、胶园税及其他政府事务的历法。

这样的解法方便我们比较与明了各种月份的分配。下列为伊班耕种历法的名称，这就是本文的焦点：

1)      放置祭品月

2)      砍树架月

3)      七月

4)      分隔未烧倒树月

5)      团烟月（烧芭）

6)      播种月

7)      挂杓月

8)      蹲月

9)      谷仓腐朽月

10)   烧残土种植月

11)   母鸡叫月

12)   迷路/游荡月

 

下文将阐述伊班农耕历法中的月份，间中或有穿插英文，方便非伊班读者理解。

 

1)                  放置祭品月

 

农耕历法的第一个月称“放置祭品月”。这是旱稻耕种的首个月。在这个月里，伊班人会供祭品或也称恭送石头，即举行石头嘉威（祭典）。通过观察Kerantung树及本地黑橄榄树开花，或野菇发芽的时刻，长者将确定祭典的时间。

 

2)                  砍树架月

 

过去，旱稻田地深入森林，古木参天，为了耕种，伊班人须搭架攀高砍树，所以耕种历法的第二个月称砍树架月。现今再也没有高大的树木了，我们也在比较临近的田地耕种，所以今天这个月份常用来比赛，例如谁比较强壮，比较快砍伐树木。

 

3)                  七月

这个月份里，伊班人正要完成或刚结束砍伐树林。

4)                  分隔未烧倒树月

 

砍伐后，他们用一个月让倒树自然晒干。这时候刚好是旱季，河水很浅。伊班人乘机集体捕鱼、打猎，然后把猎物腌熏，成为播种时的下饭菜肴。这时候通常接近官方的八月份。

 

5)                  烟团月

 

烟团月是烧芭月。伊班人一致在这个月份烧芭，使烟团罩满天空，看起来非常热，下午及傍晚的天空更是红彤彤的。

 

树林烧尽后留下部分烧不了的树干，他们会把树干堆积，然后个别燃烧。燃烧后土堆非常肥沃，他们就地种了些短期蔬果，如伊班苦菜、南瓜、芝麻、玉蜀黍、姜、薯竽、酸茄、韭菜等，在播种与收割时期采取。

 

6)                  播种月

 

烧芭结束后，天上的星星（七粒星星）在凌晨显现于天地上空时，伊班人开始播种。播种头人会以以下词语来形容星星的位置：

                                                         i.            刚抵达田地

                                                       ii.            擦过男人背后的长发

                                                      iii.            脱下帽子

                                                     iv.            除下手镯

                                                       v.            挂在田地

                                                     vi.            越过田地

播种的最好时刻是当星星正“挂在田地”。但是砂拉卓区的伊班人选择在三粒星星时，即星星刚抵达田地时播种。

 

所以，七粒星星及三粒星星对伊班人的旱稻耕种极有相当大的意义与用处。伊班人认为必须在正确的时刻，即星星在正确的位置时播种，不然稻米将不结实。所以，播种头人必须懂得在夜晚观察天上星星的位置，并及时通知其他民众。

 

播种是集体劳动工作，伊班人必须互相协助完成任务。准备播种或烧芭时，如碰到鸟，就必须举行祭典，过程包括烹煮食物、宰猪用于观察。此习俗称为Mudas（面对不好兆头，祭拜自然的仪式）。

 

播种落在天上的第十个月，即官方历法中的九月份。

 

7)                  挂杓月

 

播种后，伊班人没有重要的工作了，在等待除草与收割间，他们做些零碎的工作。

一家之主的男人通常会采集或向马来人购买亚答叶在田里建起茅屋，供遮荫、除草、收割时看顾稻田用。建了茅屋，他们开始采集一种大型百合花藤，供女人编制草席，供看顾稻田、收割及晒谷米用。男人则开始制作篮子及畚箕，用于收割及分离稻壳及糠。

如果去年收成欠佳或家庭成员太多，在这个月里，很多伊班面对无米可炊。所以这个月份被称为挂杓月。这时，伊班人只好以硕莪糕、硕莪糊、硕莪粒碎、灌木或其他食品充饥。同时好玩陀螺，希望时间过得快，稻快结穗。这是官方的十月至十二月间。

 

8)                  蹲月

蹲月是天上的第十二个月份。在这个月里，伊班人无所事事，等待稻谷成熟，他们常常在家里或长屋的前廊蹲坐，所以称为蹲月。眨着眼睛，盘算着、望着天边，老人无边际的闲聊，抽着烟，在火炉边熏着；查好河中的网或鱼茏，等待女人服侍早点。

蹲月处于挂杓月里，所以会疲于闲蹲，这时候稻已结穗，伊班妇女就带一空壶到田中。到了田地，她们採稻穗敲击空壶，如果发出清晰的声音，意谓稻谷已干了，可以收割了。回到家，她们用筷子或汤匙把稻谷铲下，然后把还软的谷踩扁，放入罐中熏干，再晒干后捣碎。通常那些非常缺米的人家会这么做，应付一时之需。

在蹲月的后期，伊班人开始收割，这时他们通常在田中茅舍过夜看守稻田。他们辛苦的忙着，不再闲蹲。

9)                  谷仓腐朽月

 

谷仓腐朽月在官方的月份中到底是那个月份？

 

所谓的谷仓，其实有两种，即：第一种是临时的晒台，不大，有双手打开的距离长宽、高及膝部，用猪笼草或藤捆着小树枝或竹片造成。这谷仓用于批草席方便在还没把稻谷运到田中茅舍前晒谷或分离刚收割的稻穗。第二种是篮形的谷仓，用于从田中茅舍装运稻谷回长屋。通常伊班人根据稻米的收成准备此类谷仓，每家人可有数十个此类的谷仓。如果长屋距离田地很远，他们会把这谷仓篮放在半路的临时收储处，并以亚答叶盖住，以免被雨水淋湿。

 

这种谷仓高及人的臀部，非常适合背在背后。它的底部用小树枝或竹皮造成，后部制成篮子的形状。

 

搬运稻谷后，这些篮子及临时谷仓就自然在地上腐朽，这时候之前在土堆种植的瓜类也熟干了，伊班人就它带回家。因为这样，所以这个月称为谷仓腐朽月。

 

根据老人的观察，这是母鸡孵蛋的好时刻，因为地上有许多腐烂中的稻穗。

 

这时是天上的一月份，即官方的十二月份。

 

 

10)               烧残土种植月

 

在这个月内，地上的稻穗已长满野草。除了种植酸茄、韭菜、芋头、甘蔗及木薯，从前伊班人也种植棉花，制线织布及pua kambu。当伊班妇女收割棉花及其他农作物时，田地已成草丛。

 

如果没有种植棉花，她们烧土，种植其他农作物，所以这月份称为烧残土种植月。

 

11)               母鸡叫月

 

这是收割、搬运稻米后，休息与团圆的月份。伊班人感到欢喜与感恩，看到整年的劳作有了丰收，足够一年的粮食。他们开始欢庆嘉威，例如囤藏嘉威。他们聚集一起吃喝欢乐。

 

12)               迷路/游荡月

 

这是农耕的最后一个月。通常是天上的四月份及官方的三月份。

 

在这月内，伊班停止一切耕种事务。男人将结伴寻找鸟的足迹成为下一年的供祭。他们也准备如大刀及手斧等工具，方便下一季的砍伐树木清除草丛用。此外，他们也计划寻找新的田地。

 

后来，当他们开始种植树胶，有多余的钱，男人会出外寻找陶瓮、铜制品及其他古董来装饰各自的屋子。

 

总之，我认为伊班农耕历法是过去伊班人耕种的模式与指南。今天，很多伊班人已放弃耕种旱稻，这种历法也渐渐被遗忘了。

 

固然如此，我们希望这种农耕月份的称法不会因岁月而消失，且将长久存在，因为我们已把它记载在这部“甲虫”的刊物内。

 

上述三种月份的分配可用下表比较：

 

序	伊班农耕历法	天上月份	官方历法
1	放置祭品月	五	四
2	砍树架月	六	五
3	七月	七	六
4	分隔未烧倒树月	八	七
5	团（烟）月（烧芭）	九	八
6	播种月	十	九
7	挂杓月	十一	十
8	蹲月	十二	十一
9	谷仓腐朽月	一	十二
10	在烧残土种植月	二	一
11	母鸡叫月	三	二
12	迷路月	四	三

 

 

本文是根据Philip Langie, Nama Enggau Reti Bulan Umai Taun Iban, NGINGIT, 2013年第3期，Tun Jugah Foundation出版，页159-169所译。作者是砂拉越土著习俗与传统理事会伊班部的助理研究员。本文是作者访谈了砂拉卓区一名屋长（作者祖父）及三名巫师的口述记录。译者认识作者，因为退休前他是斯里阿曼省国小教师，曾任副校长，擅于伊班文写作。

本文只翻译到页167，盖其他2页与主题无关，讲述天上月亮的运行与星星的伊班名称。由于原文中有许多重复的段落，译者省略。这是译者首次作伊中文翻译，从中观察到了许多伊班语言的应用与表达习惯。

 

30-12-2020